整场筵席世女都一言不发,柳如遇觉得奇怪,贵胄结入正室不可与妾侍同期这似乎是长泽人族惯有的习俗,世女坚持的理由又是什么呢?
但她既不辩解,亦不妥协,甚至爹娘因为威压连忙离座祈求开恩时,她仍安坐凳上独自思忖。
“世女想纳夫侍并不违背世俗,王妃如若觉得丢脸,本宫有一计。”柳如遇冷不丁发声,桌上所有人一齐望来,“只与正夫如约礼成,这小侍不是本就要与主子一同陪入王府么?反正跑不掉,名分等日后假造个身世再小办补上便好啊。”
说完许久,桌席上都静谧无声,世女一直低下的头抬起和她短暂对视一番。
先是林无央的轻笑打破僵局,他靠近柳如遇身侧低声道:“你怎么变得爱管闲事了?”
然后是得到许可回到坐席中的岭南王夫妇一同附和:“皇后娘娘说得对,只是小女难以入耳,实际上那小侍,臣本已预先接到府里来放于小女身边。”
“那孩子也是个可塑之材,筹备婚礼这些时日便放校场与护卫一同训练,哪怕能护在小女身侧也是不错的,只是臣最担心的是他身世不明,明媒纳入王府,日后捅出什么乱子怕是要玷污了王族脸面......”
“关于他,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吗?”林无央借着方才说悄悄话的功夫,座椅向柳如遇那边挪了几寸,不经意将她杯中纹丝未动的美酒往自己杯中倒入,“不必为皇后加酒了。”
桌边的斟酒人皆点头行礼表示明白。
柳如遇的逆反心性这会上来了,虽然自己确实酒量奇差,但被林无央无视后直接禁酒还是有些愤懑,等他话语刚落便倾斜身子夺过他的酒杯豪饮一口。
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林无央手中被还回一盏空酒杯时动作停驻片刻,反应过来后双眼以很是隐秘的角度眯起,似乎是压制着呼之欲出的忍俊不禁,最后还是什么都未说,举杯让斟酒人又倒满。
“臣未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,所以姑且还是来历不明,只不过服侍小女正婿也好些年头了,人品应是无甚差错。”
岭南王的声音和刚刚好像听起来不太一样啊?
柳如遇喉口被喝下的酒灼烧得辛辣有些喘不过气,而热流从肚腹中猛烈往上冲撞,脑子像被难以散去的汤泉蒸汽笼罩,混沌不堪,眼前也渐渐不够明朗。
不至于......不至于......她竭力镇定心神,安慰自己酒量还不至于这样糟糕,但故作自然持起筷子夹菜时的颤抖还是将窘态暴露得一干二净,肉块不停掉落在桌面上,就是没有一块能夹到碗中的。
等等......他们现在又都在说什么?那个小侍到底他们打算怎么处理?柳如遇头昏脑涨,明明稳当落在地上的双脚也东倒西歪好似踩上了漂浮不定的云团,不行!正在好好坐着呢,哪儿来的云团!?
想放下筷子用手心拍打脸颊令自己清醒,结果只听见叮铃哐啷餐具破碎的声音,而收回来的手没能拍在脸颊上,重重击打在脑门,痛觉更是宛如消失一般。在眼前摇摆的画面中勉强瞧见手心好像又受伤了,血丝蜿蜒。
耳边有时是低沉的回声,有时又是一些不停被放大的喊叫声,柳如遇用力眨巴眼睛,有谁扶着她离开坐席,却被自己胡乱踩踏的脚踢中。
“我......我有些看不清了......”她支支吾吾,抓住搀扶自己的那个臂膀,“我......我飘起来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