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是被困囿于完全摆脱不了的噩梦里,沉淮偃竟然还看到了自己早就不在人世的父母。
享誉世界的歌唱家在陷入爱情的陷阱后,喉咙里不再发出让人惊叹的动人歌声,而是尖锐刺耳地尖叫、控诉。
父亲在车祸意外毁容后,本就流连于花丛的母亲更是对他弃之如敝履。小小的沉淮偃被父亲抱在怀里,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父亲抚过他稚嫩的脸颊,眼里没有慈爱全是扭曲的嫉妒与憎恶。
“凭什么、凭什么你的脸还这么完美?”
“为什么我会被毁容?为什么就治不好?为什么会惹得她厌恶?”
锃亮的刀靠在沉淮偃脸上的软肉,似乎只要轻轻一划,血液就会随着皮肉绽开而涌出。沉淮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恩爱的父母会突然间成为这个样子,他控制不住嚎啕大哭。
他的哭声唤回了父亲的理智,他扭曲的脸一下子变得慈祥无比,扔掉手中的刀,温柔擦过他脸颊的眼泪,“小偃不哭,你的眼睛最像妈妈了,哭坏了就不好看了。”
“我们一起去找妈妈,好不好?”
沉淮偃此时就像一个旁观者,听到稚嫩的童声回答道,“好。”
再转眼,就是滔天的火光,还有……他父母黑白的遗照。
外祖父痛失爱女,厌恶他这个身上流着一半仇人血脉的孩子,对他不管不顾。年龄还小的沉淮偃平静地接受了一切,到后来,外祖父后悔,想要接回女儿唯一的骨肉,也被沉淮偃给拒绝。
他厌恶自己身上疯子的基因,具有强烈的自毁倾向。从亲眼目睹父亲拖着母亲一起去死的那一刻,他就发誓,自己一定一定不能成为爱情的奴隶。
直到遇到了时宜。他确实没有成为爱情的奴隶,但是却成为了她的奴隶。
噩梦本来因为时宜的到来而消散,但却被刀刃划过的冷光给残忍地重置。沉淮偃一下子惊醒,猛的睁开眼,还未清醒的大脑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儿,就已经下意识开始寻找时宜的踪影。
他记得昏迷前听到了宝宝的声音,宝宝亲眼看到他被毁容了,会不会吓到她?
“沉淮偃。”
时宜的声音将他的胡思乱想拉了回来。沉淮偃下意识想扯起她最喜欢的温柔的笑,但因为牵动着伤口,笑得有些勉强,看起来不伦不类。
“宝宝。”
虚弱地抬眼,入目的是时宜不加任何掩饰的冷淡的表情和厌恶的目光。
噩梦中的一切好像都成真了。宝宝真的不要他了。
“分手吧。”
“你真让我恶心,我不想再看到你了。”
时宜说完这句话,就拉着谢思恩离开,完全没有管沉淮偃在听到她的话后,瞬间变得煞白的脸。他脑中只有“嗡”得一声轰鸣,耳朵好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,只有她充满厌恶的声音盘旋在其中。